四天之後，柳上元在午時回府，一回來便首先去向柳太夫人請安，厲霜縮在他新安頓下來的小院子裏，聽到這消息急忙爬起來在小院外等著。

果然柳上元拜別柳太夫人之後直接朝他所在的小院子走來，厲霜看他完好無損的樣子，心裏底氣又足了幾分，對方從不走空，此番去定是救回了那隱龍宮的小弟子。

看來窮人巷也不能困住自己這座臨時靠山。“爹！”厲霜跑上去圍著柳上元轉幾圈，“你進那巷子有何發現？”

柳上元道：“回屋給你細說。”

兩人進了屋子，厲秋厲夏奉上茶水甜食，柳上元正想說自己不喜甜，便看到厲霜將滿桌零嘴點心都攬到三人面前，給每人都倒了一杯清茶，一副要聽故事的模樣。

“……”柳上元感覺自己有些不合群。

當日他們破陣之後傳送之陣入口顯現，兩人邊等著張澤到來之後再一起入內，只見那處地形好像一處凹下去的巨大陷坑，坑壁四周密密麻麻盡是樓層，蜂巢一般堆疊在一處。

幾人走進裏邊，這才看清裏邊的樓宇並非是搭得極高，而是各自尋著地勢而建，因為太過密集，從遠處看去像連在一處的高層樓宇。

窮人巷中汙水橫流，臭氣熏天，地形十分覆雜、暗道小巷穿插而過，輕易讓人迷路。三人在裏邊不好禦劍，只得分散找人。

隱龍宮弟子自有自己的聯絡法門，即便如此第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城寨，三人也不敢分散太遠，便由張澤上路，歐陽盛在下方，自己走中路，以便能快速援助兩人。

因此其他兩人境況如何柳上元不甚清楚。他只看到這城寨中自成一方天地，有低矮破落的商店，醫館，也有骯臟擁擠的飯館小攤，一路上遇到好幾波械鬥，看起來應該是不同的團夥為利益爭執。

一路走來未見到修仙者，柳上元便叫住幾人前往燈火更加通明的下方。

那處凹地上建造的樓閣城寨看起來更為華麗，看樣子應該有主事的人居住在那處。三人匯合之後一齊前往，沒想到那處外邊居然罩著一層結界，破開結界才踏入其中，眼前的景物瞬間顛倒過來，換成幾人站在高處。著眼望去，下邊才是那蜂巢似的混亂城寨。

他們這才明白過來，定是有高人設下顛倒大陣，圈住下方城寨，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麽，是當人祭還是養蠱，或是一般另有用途。三人便是在那燈火輝煌的中心城裏找到了意成和另一位門派弟子，還和其中的邪修魔修打了一架，成功將兩個闖禍的小孩帶出來。

厲霜知道當時情形定然不會像他說起來的那番平淡，心裏總算也對那處窮人巷有了譜，對方根本就不是貧窮的窮，而是“窮兇極惡”的窮！

他拿出白紙，想讓柳上元給他畫個簡易的地圖，柳上元問道：“你要這地圖作甚？”

估計對方還不知道他被懸賞一事。厲霜笑笑，“要是你們以後打起來，不多準備幾幅地圖供其他人參詳嗎？”

柳上元覺得有理，畫完地圖之後，厲霜開始趁熱打鐵，讓他給兩兄弟測靈根。

想想今天時間也算充裕，柳上元正有此意，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樣類似於燭臺的東西放在桌上。

“這東西名為靈焰臺，是用飛天鏡石熔鑄而成，用來測靈根很是準確。”柳上元看到厲霜好奇地盯著燭臺看，便詳細解釋這靈根來。原來大多數人體內陰陽均衡，五行相生又相互制衡，因此並不能感知到天地之前不同屬性的靈力，而修道之人體內五行並不均衡，占上風的那一行便是自身靈根。

其中四靈根最雜，泯然眾人，三靈根中下，資質一般。

三靈根中有兩根較多，一根較少為中；雙靈根短而細為中；單靈根短而細為中。

雙靈根粗而長為中上；單靈根細而長，或短而粗為中上。

若是天生單靈根，或變異單靈根，那可是萬中無一的修仙資質，放在門派裏可是要好好栽培的。

反正靈根就和男人那話兒一般，只有一根，又粗又長便是好的。厲霜自動過濾掉麻煩的話，表示自己理解，饒有興趣地打量面前的法器，“這東西很貴罷。”能賣多少錢？

“不算貴重，但也不是一般小門派能有的。”柳上元自動將厲霜說的貴理解為珍貴，將靈焰臺推到兄弟倆面前，“你們誰先來？”

氣氛突然就嚴肅起來。三個小朋友都屏住呼吸，盯著那燭臺不說話。

等了約莫幾個彈指，厲夏和厲秋相覷一眼，同時開口道：“我先。”

“都有機會。”柳上元也不急，橫豎就是手一抓的事。

厲秋便讓厲夏先來。

厲夏一顆小心臟怦怦跳得劇烈，看那古樸的燭臺比看到沒穿衣服的姑娘還緊張，內心忐忑地伸出手去。

他心知自己被霜少爺從窮人巷中救出已經是莫大的恩德。在沒接觸過修士，不知道自己也有機會修仙之前，他曾想過要在柳府賺夠錢之後便離開，四海為家一生逍遙。

後來他知道除開當官之外還有一種人上人存在，這離開柳府一生逍遙的心思就淡了。

厲夏瞇起眼睛，下意識看了厲霜一眼。面前的小少爺還是一副懵懵懂懂，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似乎不知道這個測靈根的機會對他們這些底層的仆役來說意味著什麽。英銳能為了他們兩個得主子青眼而心懷怨懟，大抵也是對能遇到像現在這般好事心懷期待吧。

輕輕一握，抉擇人生，是能向上攀登，還是就此成為普通人，逃不過生老病死。

“加油。”厲霜緊張地冒出一句話。厲夏並不知是什麽意思，但知曉那人是在安慰自己，點點頭，伸手握住燭臺。

一道白色的紫色焰火沖天而起，長達近十寸，光華熠熠，映得人眼睛刺痛。

居然是變異單系雷靈根！品相還極好！

一般變異靈根或多或少都有尚未變異的伴生靈根，柳上元在隱龍宮多年，新弟子一屆又一屆，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變異單靈根，臉上頓時露出些許驚喜——面前這小孩若入了隱龍宮，可是每個長老都要打破頭爭搶的寶貝！

厲霜聽柳上元解釋對方是萬中無一的變異單靈根，還純粹得很品相極好，一時又是高興又是羨慕，心道估計這就是男主角了，不枉他這些天來的噓寒問暖，不遺餘力地刷好感度。

厲夏聽到自己資質極佳，頓時眼睛都亮起來。他知道不可狂喜太過反倒失了穩重，立刻有禮地朝兩人拜謝：“謝過柳大少爺，謝過霜少爺。”

瞧見對方有出息，厲霜心裏微微泛酸，看向厲秋的眼神中不自覺帶了些祈禱。厲夏騰出位置換上厲秋，他便又湊過來，仔細盯著燭臺。

厲秋不比厲夏還要做什麽心理建設，十分幹脆握上靈焰臺。

他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步上修行大道。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沒什麽好猶豫的。

片刻的安靜之後，燭臺上燃起一抹不遜於之前白焰的金紅色火焰，劍氣四溢，與柳上元體內的劍意隱隱形成共鳴，那火焰繼續暴漲，顯現出一柄長劍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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